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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我这个年纪的人,是没有什么朋友可联系的,哪怕是关系较好的异性朋友,也是成家生子了,偶尔聊聊天也怕人误会,索性将自己孤立起来,于是便常觉得自己很孤独。
听说文人的孤独很简单,他们寄托于文字,书写人间的爱憎离别,于是我尝试着把孤独写成文字,假装自己也是文人罢。曾经看过一段很伤感的文案,它说一个人吃完饭,洗了头,换了一身衣服,擦了皮鞋,下楼买了包烟,回来便睡了。我想这便是孤独到极致了吧。
那天晚上公司打来电话,我有些愁闷,于是躺在沙发上抽烟,母亲走过来便开始唠叨,让我少抽点,伤身体。一会儿父亲也来了,他站了一会儿便递来一支烟说:“四儿啊,生活很累吗?工作不顺心吗?”我接过父亲的烟,敷衍地说:“还行,你去睡吧。”父亲看了看窗外,转身边走边说:“你没有小时候活泼了…”望着父亲老去的背影,我突然伤感起来,如今到了可以和他碰杯、他给我发烟的年龄,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不再向他吐露心事,我想,那也是一份孤独吧。
每年回来我都要去村头陈妹那里买一次东西,因为只有她会夸我帅气。陈妹前些年死了当家人,四十多岁的妇女,突然就妖娆起来了,许是想重新找个男人吧,但是差的她看不上,好的又想不来。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,陈妹的流言在村里从没有断过,或许也并不是空穴来风,但长舌妇对八卦是乐此不疲,陈妹的风流韵事自然成了三姑六婆的饭后茶谈。我想陈妹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,哪怕她勾搭男人也是孤独所致吧。
我祖母的本家侄儿是个老光棍,他对陈妹更是日思夜想,至于他到底叫什么我是不清楚的,村里人都叫他“孙悟空”,许是长得不伦不类吧,我也有些势利,打小就不肯叫他表叔,因为他的长相的确有些惨绝人寰。自从陈妹男人走了以后,这表叔便隔三差五去店里调戏人家,他平常摸黄鳝、抓蛇卖了就去陈妹店里消费,或许他认为如此便能获取芳心吧。去年夏天我回来,恰恰遇到这表叔在陈妹店里泡了三包方便面,还加了火腿肠,啃着一个包装袋鸡腿,喝了两瓶啤酒,如此他认为自己很阔绰了。我喊声表叔,找陈妹拿了一包烟,表叔要陈妹记在他账上。陈妹不愿意,说他已经欠了几百块了,表叔指着地上的口袋说:“我差钱吗,这东西卖了就有钱了。”原来我这表叔是超前消费,他要是抓黄鳝丰收了,便去陈妹店里“胡吃海喝”,然而第二天卖了黄鳝来结账。我也不会让他结账,把钱付了就走了,表叔追了出来喊住我,又偷偷将我拉到一边问:“大侄,你妈和陈妹关系好,你让你妈给我说说嘛。”我对他说一个人过不好吗?表叔摇摇头说:“你不懂,我四十几了没结婚,我孤独啊。”原来,单身汉表叔也是孤独的。不过,真能如他的愿,他将是我们村活得最成功的癞蛤蟆。
回来我去新房旁边种山茶花,旁边的刘婆一直站在我旁边看着,她不停地给我说许多她认为很重要的事。刘婆的老伴走了很多年了,儿子女儿都在海南安了家,今年因为响应号召没有回来,刘婆是一个人过的年,她期望着过路的人与她说说话,哪怕人家不回答她,她也是开心的。我快要种完花的时候,刘婆拄着拐杖急急忙忙回去了,等我洗手出来,只见她端着一盘子瓜子花生苹果,苍老的站在她们家门口叫我去唠嗑,于是我跟她坐到傍晚。我想,刘婆也是孤独的,她的孤独太容易满足了,只要有个人陪她说说话,就像她自己说的,平常想说话了,就抱着家里养的老猫,与它自言自语。
回到老院,堂姐家的明德和云先生的两个孙子在溜旱冰,邻家的浩子蹲在自家地坝看着,旁边放着一筛子花生。我突然觉得浩子挺可怜的,他父母在浩子十个月的时候离了婚,如今他十岁了,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。我问明德为什么不带着浩子一起玩,明德却说浩子没有小伙伴,大家都不喜欢他,我把明德批评后走到浩子身边问他:“浩子,你怎么不去跟他们玩呢?”浩子说不想玩,他要帮他奶奶剥花生米去卖。浩子的爸爸几年没回来了,他们家条件不太好,全指望着浩子他爸在工地挣点钱养家糊口。这时候他奶奶恰好回来,浩子奶奶历来就是大嗓门,她赶紧让浩子把寒假作业拿来给我看,让我帮忙检查检查,我翻看着浩子的作业本,老师出的题目,写的作文,十篇作文他写了九篇,都写得不错。但唯独那一篇《我的妈妈》,浩子就写了两个字:“妈妈”。浩子看见我翻看到这篇作文时,他眼里突然就泛着泪花,我想,浩子也是孤独的,他的孤独是童年对母爱的渴求。
我想孤独这个东西,它很特别。他是单身对异性的渴望,它是身体的空虚寂寞,它是成年人的难言之隐,它是游子的思乡之情,它是老年人对儿孙的期盼,也是孩子对亲情的渴望。孤独,就是这么深奥,又那么简单。
致孤独。
正月初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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